RueDesEtoiles

恰似飞鸿踏雪泥

 
靠近一点点 - 梁心颐

勤奋的仿佛是一个假小唐


06 小边的春天


两人互相对坐半晌,又是一番大眼瞪小眼,气氛十分尴尬。

 

只是和刚才不同的是,边伯贤已经随便找了一间没锁上的房间,将都暻秀半推半拉的拽进了门。

 

而且虽然尴尬,不得不说,边伯贤在发现自己就是都暻秀要找的那个人时是感到发自内心的开心的。

 

这个袜子精总裁,看不出来嘛,表面上严肃禁欲,其实心里倒是另有一套。

 

他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就忍不住表露出来。都暻秀本来在发呆,忽然看到他抿着嘴角忍笑的表情,突然“嗯?”了一声,样子活像发现了什么珍禽异兽。

 

“怎么了?您又想起来哪一出了?”边伯贤抬头看他一眼,正在想要怎么告诉他,不好意思,我就是小边。却见对方将拇指和食指圈成了一个小小的手指圈,正在透过那个圈看他。

 

对方却并不搭话,透过那个小圈看了他一会儿,他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忽然张开嘴,轻声叫了一声。

 

“小边?”

 

“你认出我了?”

 

不知怎么的,边伯贤先红了耳朵,比起刚才来,反而是现在更不自在一点。

 

或许是因为都暻秀正用那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睛仔细的看他,或许是因为都暻秀不知何时凑近过来的身体,或许是因为都暻秀说话时张开的饱满微翘的嘴唇,再或许,只是因为对方轻轻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好像那是一个需要被轻拿轻放,温柔以待的梦。

 

面前的都暻秀,像是与他隔了一层轻柔的梦境。甚至因着醉酒的原因,连对方的脸也呈现出一种如梦似幻的虚假感。

 

边伯贤忍不住向后退了一点,以避开圈着手指向他越靠越近的都暻秀,却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紧紧的贴上了冰冷的墙壁。

 

身后已是退无可退。

 

面前的都暻秀却还执着的举着那个手指圈,又向他更近一步。

 

“都,都总,您这是要干嘛?”

 

话一出口,边伯贤才发现自己声音都变调了。面前这个人现在不能用常理去衡量,他脑中不合时宜的浮现出来聚会之前自己开玩笑一般和他说的,您不会借酒装疯酒后乱性把我给真潜了吧?

 

那时候都暻秀说什么来着?他说,他说……

 

这边边伯贤大脑还在空白之中,始作俑者却已经将腿挤进了边伯贤盘腿坐着留出的空隙间。

 

脸也贴的足够的近,近到——

 

“小孔成像。”都暻秀忽然哈哈一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根手指的厚度,张嘴说话时呼出的热气都能被清晰的感知到,他却浑然不觉,只贴着自己的手指笑道:“你真的是小边。”

 

“……”

 

忍住,边伯贤。

 

边伯贤今天第三次在心里默念一百遍职业道德守则。

 

不和袜子精一般见识,小边,你是最棒的!

 

可是……

 

眼看着都暻秀就要抽身离开,他却忽然魔怔了一般将手放在对方的肩头,又将他按了下去。

 

“怎么了?”都暻秀像是清醒了,又像是还醉着。他皱着眉,有些困惑的看着他,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同自己说:“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边伯贤一开口才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可就这样让都暻秀走了,他忽然就有些不甘心起来。

 

他们只是假戏假作,当不得真的。都暻秀今天醉了,可明天一旦想起来,就会让他来签合同,那到时候他和他算什么关系呢?老板和下属?他只是他雇佣的一个特技演员而已,那么,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边伯贤看着他,忽然眨了眨眼,心里知道恐怕下一次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而且,和老板真的发展成那样的关系,确定不是他的一时脑热吗?

 

更何况还有极大的可能是一厢情愿。

 

都暻秀并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于是便看着他的脸打起瞌睡来。他酒还没醒,忽然异想天开的想和人一起去街上逛逛,便就着这样的姿势抓住了边伯贤的胳膊,笑着问他:“去吃饭吗?”

 

“吃……什么?”边伯贤显然跟不上醉鬼的跳跃思路,也就是这一恍神,便叫都暻秀从他仿佛是拥抱般的空间里跑掉了。对方拉着他的手试图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边拽还边嫌弃他:“你坐地上干什么,不凉吗?”

 

“等等。”边伯贤连忙自己撑住墙顺势被他拉起来,一边不确定的问道:“都总,你现在是在耍我吗?你酒醒了吗?”

 

“我没醉。”都暻秀固执的朝他摆摆手:“去吃饭吧,我饿了。”

 

边伯贤拗不过他,又怕他现在自己一个人醉醺醺的跑出去会出事,便只好跟上他。

 

然而就在两人要出去时,原本半掩着的房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声音。那脚步声和笑声竟是越来越近,直朝这间房门走来了!

 

-

 

“所以,”都暻秀背靠着门,看着面前与自己距离不过几厘米的边伯贤,冷冷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解释一下?”

 

此刻的两个人正挤在一间小小的杂物间里,姿势与刚才比起来陡然变更,换为都暻秀紧贴着门板站着,而边伯贤与他胸膛贴胸膛,同时一只手撑在他耳后,另一只手则绕过他的腰,垫在了他背后的门板上。

 

两人的身体贴的紧紧的,中间连一丝缝隙都无法空余出来。只要对视,必然会发生对眼的尴尬情况,于是只好一个看左,一个看右,仿佛是暧昧之下在不好意思。

 

边伯贤说:“咳,其实是这样的,都总,那什么,你能不能先和我在这里面待会儿,我保证,马上就好。”

 

都暻秀却还是那副皱着眉头的模样。一手撑着额角,一手不动声色的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边伯贤的手拿出来一点,他说:“我有一个问题。”

 

边伯贤现在自己都处于一个头两个大的状况,根本找不到条理来向都暻秀解释,于是巴不得他来向自己提问,忙说:“您问。”

 

“首先……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面待着?”

 

都暻秀抬头看他,是真的困惑再困惑的表情。看来他对于刚刚自己是如何发酒疯,又是如何拖着边伯贤要去找边伯贤的事是忘了个一干二净,也难怪他会不记得两个人是怎么进到这间房间里。

 

边伯贤没办法,正考虑要不要把“就在刚刚都暻秀要拽着他去吃饭时恰好有人走了过来而且对方居然还是他现在身处的那个剧组的副导演和演员A他一时慌乱便把都暻秀从后面打晕拖进了房间深处藏了起来”的事情经过言简意赅的告诉给他,却听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声响,竟然是副导演和演员A一起进了这间房!

 

“坏了!”他小声惊呼一声,下意识就要去捂都暻秀的嘴。然而对方看着他,实在是只有困惑,没有一点要叫出来的意思,反而显得他自作多情。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边伯贤还是没松开捂着都暻秀的手,一边还朝他比了个小小的嘘的动作,只希望此刻的都暻秀不要忽然义正言辞的站出来,再给他捅什么篓子才好。

 

“你乖,”他贴在都暻秀耳边,用气声轻轻说道:“现在情况紧急,我待会儿出去再跟你解释。”

 

都暻秀被他捂着嘴无法挣脱,只好冲他翻了个白眼,眼神里分明写着出去你就死定了。

 

此情此景,边伯贤忽然有点矛盾。刚才他巴不得都暻秀快快酒醒,不要再继续失态下去了,但到了如今时刻,他面对着清醒异常的都暻秀,又忍不住心惊胆战。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在试用期就经历一番打晕自己老板再叫自己的老板陪着自己听别人活春宫的事。与其这样,还不如都暻秀依然喝的醉醺醺的,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把昨天的事忘个干干净净才好。

 

如果这样,他大不了只是陪老板胡闹一晚,起码工作还是保得住。

 

边伯贤越想越懊悔。刚才怎么就脑袋发热被美色蛊惑了呢?他个袜子精又懂什么?他只是长了那么一张脸而已!不禁在心里感叹,看来人的确是要一心一意,不能随便发展副业。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门外的声音却渐渐清晰起来。打情骂俏的声音夹杂着笑声透过一层薄薄的门板,一点点的向两人靠近。紧张之余,边伯贤也环视了一下四周:他们两个人躲着的这个地方,应当离卧室尚远,像是个小小的杂物间,只堆放了一些杂乱的纸箱,不知是不是会所平时堆放杂物的地方,偏巧今天门没锁上,正好就让他俩给撞上了。

 

边伯贤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照这样看来,他们俩被人发现的几率也不会太大。可随着那脚步声渐渐近了,他还是忍不住出了一身的汗,连带着呼出的气息都被加热。

 

怎么感觉好像出来乱搞的不是门外的两人,而是自己和都暻秀呢……

 

边伯贤不无郁闷的想道,若是他和都暻秀是真的也就算了,这要是假的还被人发现,自己可不有点太得不偿失?

 

这样想着,他与都暻秀之间这狭小的空间也忽然就变了质。刚刚处于紧张状态还没觉得,这时忽然就发现,自己同袜子精总裁之间的距离,未免也太过接近。

 

如果说刚才都暻秀搞小孔成像那一出时,边伯贤还处于一种生理性的下意识悸动,如今这一场景,却是由他自己一手造就——虽然仍然还有那么一点阴差阳错的意思。可现在都暻秀是清醒的,他自己更是清醒异常,于是两人再这样近距离的,几乎是以拥抱的姿势交叠在一起,便让人忍不住要胡思乱想起来。

 

“那什么,都总,”边伯贤忍不住开口,仍然是用气声轻轻说道:“你能说句话吗?你这样让我有点尴尬。”

 

都暻秀沉默。

 

“唉,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以你的身份和我挤在这里实在是不合适,可是难道我们要现在就冲出去吗?”边伯贤自顾自的说着,由于没有回应,便像是他在自言自语,越说越沮丧起来:“外面那个是我们剧组的副导演,负责选角色安排戏份的,我这会儿冲出去坏了他的好事,明天我就要被剧组开除了……”

 

都暻秀依旧沉默。

 

“你已经气得不想和我说话了?”边伯贤索性低落到极点,脑袋往下垂,发梢堪堪擦过都暻秀的耳尖:“你现在肯定恨死我了。”

 

都暻秀终于不再沉默,却是发出了某种类似于呜咽的声音。

 

与此同时,边伯贤只感到自己小腹被狠狠一撞,痛的他差点叫出声来。

 

“你往哪儿……唔!”

 

都暻秀睁大眼睛,趁着他痛的松手,立刻抽出了自己刚刚被对方攥着的手腕,随后捂住了他的嘴。

 

“别叫!”黑暗里,都暻秀的眼睛却比别处微亮一些,透露出些许愤恨,又掺和了几点惊恐,眼错不眨的看着他,用气声咬牙切齿:“我是恨死你了!刚刚被你捂着嘴说不出话,憋得我差点喘不上气。”

 

边伯贤说不出话:“……”

 

都暻秀说:“让你也尝尝说不出话的滋味。”

 

边伯贤只好拼命点头。他已经尝到了。

 

-

 

两人本来已经做好了听活春宫的准备,然而等了一会儿,那两人进到了卧室里,将房门一关,外面便沉静了下来,再没半点声音传出。

 

都暻秀凝神听了一会儿,终于确认两人是进屋办事去了。忍不住松了口气:“看来这家会所的隔音的确不错。”

 

被他捂着嘴的边伯贤不敢反抗,只好用鼻子和嘴去拱都暻秀的手,示意他将自己放开。

 

都暻秀这才放了手,还不忘向他补了一句:“活该。”

 

对于这件事,边伯贤的确自认活该,便没有还嘴。两人悄悄的打开房门,小心翼翼的穿过客厅走出这间包房,经过卧室时还不忘确认一下里面的两人结没结束。

 

出去后,都暻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里面男的女的啊,怎么叫那么大声,隔着门都听见了。”

 

边伯贤本想开个玩笑,说换成是你不一定要怎么样呢。结果刚一张嘴,就想起了对方正是自己的金主,立刻又闭紧了嘴,没敢说话。

 

外面夜色已深。都暻秀虽然已经清醒,却还是有点醉酒后的晕眩感。边伯贤陪着都暻秀在路边打车,看他有点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模样,想了一会儿,还是朝他伸出了一只胳膊。

 

“那什么,都总,你可以扶我一下。”他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睛却忍不住向都暻秀那边瞟去,瞟了一下,又一下,一旦和都暻秀的眼神对上,他就立刻将眼睛转开,翻着白眼向上欣赏万里无星乌漆墨黑的夜空:“就当我是个电线杆子就行,不用太在意。”

 

然而等了半晌,都暻秀都没有动作。他虽然心里知道经过了今晚这么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暻秀只怕马上就要变成他的“前金主”、“前老板”了。可怜他连试用期都没有熬过去就要被无情的pass掉。可就算心里知道,被如此不给面子的拒绝好意还是让他有些沮丧,忍不住就回过头去,想最后看一眼这位大名鼎鼎的袜子精总裁。

 

然而回过头去才发现,都暻秀并没有不理会他。对方像是一直在等着他回头,与他对上视线的瞬间,反而舒展开了眉眼,冲他笑了一下。

 

“都总?”

 

那一瞬间,好像春风同他一起沉醉了。不知道是今晚的第几次,边伯贤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胸口处有微弱的悸动,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清晰的感到有什么东西伴随着一阵阵的麻痹感,终于结束了长达二十几年的冬眠,从他的心里探出了头。

 

都暻秀没有理会他带着颤音的疑问,也没有扶他,却是将手放到他弯折回去的臂弯里,轻轻的挽住了。

 

“电线杆子可没有你这么高。”他开玩笑的冲他眨眨眼:“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小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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